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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瑞終於了解,當人們在「預測」時,所做、所說都是騙人的:假裝自己知道很多,實際上並不然。這世上有許多重要的問題,但這些問題的唯一正確答案是:「無法確定。」就像「未來十年的油價走勢如何」這類問題,關鍵在於設法提高答案的可能性,而不是放棄追尋答案。p.21-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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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人都有選擇性記憶,親眼所見未必成真

不久,莫瑞又注意到另一件事,習慣在球場觀察球員的球探,很容易在當下就形成某種既定印象,然後再根據這個印象選擇性地去蒐集與分析其他資訊。這就是「確認偏誤」(confirmation bias) p.3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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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稟賦效應」(endowment effect):當你「已經擁有」一樣東西,就很容易覺得這樣東西的價值很高。p.40

※人們會對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,賦予額外的價值,因此非常不願意賣掉或損贈出去,即使賣掉或捐贈更符合經濟效益。p.296

「後見之明偏誤」(gindsight bias):人們通常在看到結果後,會誇大對這個結果的預測能力。 p.40

如果我們不檢視自己所做的判斷,我們有可能會犯下系統性偏誤(systematic error)—整個市場都如此。p.4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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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活下去,他 必須遠離人群,不讓別人看穿他

丹尼爾和母親、姊姊,還有母親娘家的人一起住在耶路撒冷。一年後,十三歲的丹尼爾終於確定了自己的信仰。「我還記得,當時我在耶路撒冷的街上,心裡做了個決定:這世上沒有上帝,我的宗教信仰到此畫上句點。」 p. 57-58

從七歲開始,他就被告誡,不要相信任何人,他也一直謹記在心。為了活下去,他 必須遠離人群,不讓別人看穿他。他注定要成為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心理學家之一,也是研究人類非理性思考及行為的創始學者之一。他的研究,主要是探討記憶在人們進行判斷時扮演了什麼角色。

「人們總是說,你的兒時經驗會影響你後來成為怎樣的人,」他說:「但我不確定這是否為真。」即使面對後來被他視為朋友人,他有從未提及自己與納粹大屠殺的經歷。確實,直到他獲得諾貝爾獎、記者不斷向他詢問過往生活的細節時,他才吐露實情。許多他認識很久的朋友,也是看了報紙才得知他的過去。」 p.5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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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對人類有諸多疑問,比任何人都有興趣研究這些問題。「我對心理學有興趣,是為了研究哲學。」他說:「要真正了解這個世界,必須先了解人,特別是我自己。我對上帝是否存在,一點興趣也沒有,但為什麼人會相信有上帝,這個問題才讓我好奇。我不在意是非對錯,但我渴望知道人們為什麼會憤怒,這就是心理學家!」p.6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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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急著反駁,好好想想人家為什麼這麼說……

丹尼爾當了大學教授,他常告訴學生要問對問題:「當某人說了某件事,不要問自己這是不是真的,你要問的是:什麼情況下可能是真的。」這正是他的知性本能,也是心智思考的第一步:聽完某個人說的話,先不去駁斥,而是找出其中的含義。 

以色列軍方問他「怎樣的人格特質,最適合怎樣的角色?」丹尼爾轉為更有意義的問題:「我們要如何避免面試官受到直覺干擾,影響了我們對軍隊應試者的判斷?」

他發現,預測他人的性格特質必須做到一件事:當你抹除自己的直覺感受,你的判斷準確度就會提升。p.8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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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阿莫斯的身上,你可以看見單純的美好,你可以直接且精準地從他的行為,推斷他所喜歡和厭惡的事物。他三個小孩都記憶猶新,有一次他們看著父母開車離家去看母親選定的電影,二十分鐘後,就看到父親開車回家。只看開場前五分鐘,阿莫斯就決定了這部電影是否值得繼續看下去。如果不值得,便立刻打道回府,在家看他最愛的電視劇…NBA球賽。然後他會回到電影院,接看完電影的老婆回家。「他們已經賺了我買票的錢,」他解釋說:「難道還要賺走我的時間嗎?」如果不小心和一群不喜歡的人在一起,阿莫斯也會默默消失。「他會逐漸淡出,最後消失於無形。」

阿維賽.馬格利特說:「如果他認為你很乏味、沒內函,他會掉頭就走。」p.1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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哲學問題都被柏拉圖解決了,只好踏上心理學之路

上了兩年的哲學課後,阿莫斯確定他不想再修哲學了。柏拉圖已經解決了太多問題,我們想要有一番作為不容易。哲學界裡聰明的人太多,懸而未解的問題卻所剩無幾。就算有問題,可能也無解。 p.101

為什麼會成為心理學家?「很難解釋,」阿莫斯說:「我們出的重大決定,通常都是隨機發生的。反而是那些比較不重要的小決定,才能看出我們是怎樣的一個人。我們會選擇哪個領域,可能和我們在高中時遇到的某個老師有關。我們和某個人結婚,可能是因為在對的時間點遇到了這個人。反之,比較不重要的決定,通常更有系統性。因此關於我『為什麼會成為心理學家』也許並不重要,比較重要的是『我是個什麼樣的心理學家』。」p.1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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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人們如何做判斷,所有主要的心理學理論都有一個共通點:距離。當你比較兩件事物時,你實際上是在問兩者之間有多相近(closely)。兩個物件、兩個人、兩個想法、兩種情緒:依據心理學理論,這些都存在於心智中,就如同存在於地圖上、在格架上,或是其他的實體空間,而每個點之間有固定的關係。不過,阿莫斯對這樣的說法存疑。

結果發現,受試者常會有奇怪的答案。例如,他們會說洋紅色和紅色相近,但紅色不像洋紅色。北韓是否像赤色中國?他們回答說是;他又問,赤色中國是否像北韓?他們說不像。他們認為玩具火車像真實的火車,但真實的火車不像玩具火車。人們通常會說兒子像爸爸,但如果你問們爸爸是否像兒子,他們會覺得你很奇怪。

阿莫斯發現,不管如此運作的原因是什麼,一切都跟距離無關。

阿莫斯建構了自己的理論,他稱之為「相似性特徵」(features of similaity)。他為當人們在比較兩件事物、判斷兩者相似性時,其本上心裡會列出一份特徵清單。這些特徵,純粹是他們對於事物的觀察,然後再計算這兩個事物之間有多少共同特徵。共同特徵越多,代表兩者越相似,然後,並不是所有事物都能列出數量相同的特徵。例如,紐約擁有的特徵就比台拉維夫多。 p.114-1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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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麼想法如此南轅北轍的兩個人,可以找到共通點,甚至可說是成了靈魂伴侶?

丹尼爾總是自我懷疑,總認為錯的是自己;而阿莫斯總認為自己是對的。阿莫斯喜歡人多熱鬧的場合,丹尼爾幾乎不參加任何派對。…丹尼爾個性悲觀,而阿莫斯不僅樂觀,還希望自己更樂觀,因為他認為悲觀是愚的行為。「悲觀的人碰到壞事,等於歷經了兩次厄運,」阿莫斯常常這樣說:「第一次是你擔心某件壞事會發生,第二次是壞事真的發生。」 p.159-160

丹尼爾和阿莫斯之間,其實有著太多人們不知道的共同點。他們的祖父輩,都是東歐的拉比。他們都想探究當人們處於「正常的」非情緒化狀態下,心智的運作方式。他們都希望從事科學研究,都希望尋求簡單而有力的真理。丹尼爾這個人雖然看起來複雜,但渴望研究「單一問題心理學」;阿莫斯的研究雖然看似複雜,卻天生就有辨法從雜亂的垃圾訊息中抓出核心關鍵。兩個人都有讓人驚艷的豐富思考力,兩個人都是猶太人,都生活在以色列,同樣不信仰上帝。p.16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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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做出的決策、結論以及解釋,都是基於我們對不確定事件發生機率的判斷,例如獲得新的工作機會、選舉結果或是市場狀態。」在以上這些及其他許多不確定的情境中,我們的心智不會自然而然地去算出正確的機率。那麼,我們的心智在做什麼?

他們有了答案,也就是:用經驗法則取代機率法則。丹尼爾和阿莫斯稱這些經驗法則為「捷思法」(heuristics)。他們第一個想要探突的捷思法,稱為「代表性」(representativeness)。

他們認為,當人們在進行判斷時,會將要判斷的「標的物」與心中的某個「理想典範」做比較。「天空的雲朵」和「我想像的暴風雨將至的雲朵」,兩者的形狀有多近似?

世界不只是一座舞台,也是賭場,我們的人生就是一連串的機率遊戲。當人們評估生活中各種情境的發生機率時,他們判斷的依據通常是相似性,或是另一個奇怪的新詞—代表性。p.187-18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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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尼爾和阿莫斯認為,之所以出現錯誤,是因為人們的判斷被記憶扭曲。要記起以字母K開頭的單字,顯然比記起字母K在第三位置的單字容易得多。

越是容易浮上心頭的情境,也就是說可取得性越高,人們就會判斷它的發生機率越高。如果一件事實或意外事件讓人們印象特別深刻—例如最近才發生,鍋是很常發生、經常被你提起—都會特別容易被你想起來,在做判斷時,你也會給予加權。 p.19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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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很想知道,人類心智為什麼如此容易受到「可得性捷思法」的誤導。於是,他們幾乎投入全部的心力,探索「可得性捷思法」到底玩的是哪些花樣。他們發現:當一個人必須判斷的情境越複雜、越接近真實生活,就越容易掉入「可得性」陷阱。例如,埃及是否會入侵以色列?丈夫是否會為了另一個女人離開她?我們所編造的故事,取材自我們的記憶,而且會很有效地取代了我們對機率的判斷。「具有說服力的情境假想,極有可能限制我們對未來的想像。」丹尼爾和阿莫斯寫道:「非常多的證據顯示,一個不確定性的情境一旦以某種特定方式被認知、被解讀,就很難再用其他方法重新理解。」

問題是,人們心中基於「可得性」證據所編織的故事,通常是有偏差的。「你對未來的想像,來自你過去的經驗。」他們寫道。這個觀點,顛覆了喬治.桑塔亞那(George Santayana)的名言「無法銘記過去的人,注定要重蹈覆轍」。丹尼爾和阿莫斯認為,過去的記憶可能會扭曲我們對未來的判斷。「我們通常認定一件事情極不可能或不可能發生,是因為我們無法想像。真正的阻礙,是我們的想像力。」 p.200

當機率不可知或尚未得知,人們自行編造的故事往往會過度簡化。「我們只能思考相對簡單的情境模擬,」他們說:「這種貨向在面對衝突時,會更為顯著。我們只知道自己的計畫,對手的計畫卻不容易取得,因此不管是下棋或打仗,我們很難採納敵人的觀點。」p.2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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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們不擅長預測,倒是很擅長解釋

一張小紙條,記錄了他與丹尼爾在一九七二年春天的談話內容。 

人類藉由編造故事進行預測

人類不擅長預測,倒是很擅長解釋

是否喜歡某樣東西,人類自己其實不確定

人類相信,只要夠努力,就能預測未來

只要跟事實吻合的解釋,人類都會接受

命運早已注定,只是我們不知道

人往往努力尋找自己已經擁有的訊息,卻逃避不知道的新知識

人是一部宿命論的機器,被丟到遵循機率法則的宇宙

在競賽中,令人意外的結果是可預期的

該來的會來,已經發生的事情,必定是不可避免的  p.2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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掛上「專家」兩個字,彷彿就是明智決策的保證

雷德邁認為,醫學存在許多不確定性,但這些所謂的權威卻不願承認。

原因就在於:一旦承認存在著不確定性,就等於承認有出錯的可能。但整個醫學界的運作方式,似乎都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決是正確無比的。例如當病患恢復健康時,有些醫生會歸功於自己的治療發揮效果,但其實並沒有證據支持這一點。雷德邁認為:病人在接受我的治療後恢復健康,不等於我的治療讓他恢復健康。「很多疾病屬於『自限性疾病』*,會自行痊癒」。 p.230

*不需特殊治療,經過一些時日就可自行痊癒的疾病,比如像感冒等一般性的病毒感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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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實驗,放手在冰水一分鐘;第二次實驗:手放在冰水三分鐘,在實驗結束倒數最後一分鐘時,偷偷將水溫提高一度,減輕受試者的疼痛感覺

受試者對於疼痛的記憶,和實際感受不同。他們所記得的,是疼痛結束當下的感受,而非疼痛持續時間的長短。多數人選擇第二次實驗,他們認為,第二次實驗比較能夠忍受。

丹尼爾把這個現象稱為「峰終定律」(peak-end rule),並請雷德邁從真實的醫療案例中找到類似的現象。最後他們選定了:大腸鏡檢查。p.243-244 

根據這個定律,只要在一件痛苦的事情結束前做些安排,就能扭轉整個過程的感受。正如雷德邁所說的:「最後的印象最深刻。」p.2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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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悔理論,期望越大失望越大

快樂的人不會老是想著沒有發生的不快樂事件,而不快樂的人想的則是當初如果選擇不同,自己可能會有多快樂。人們會盡量趨避遺憾或後悔,但不會花相同的力氣去避免其他情緒。

人們在做決定時,不是追求效用最大化。他們考量的,是追求遺憾(後悔)最小化。 p.27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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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們通常會對原本不想做卻做了的事深感後悔;但對自己應該做卻沒做的事,後悔程度就沒有那麼強烈。「因為最後決定導致現狀改變並因此造成損失,所感受到的後悔程度,會大過因為最後決定導致現狀沒有改變而感受到的後悔。」丹尼爾在給阿莫斯的便條紙上寫道:「如果一個人沒有採取可趨避災難的行動,就不需為災難的發生承擔責任。」

他們兩人一起建立了後悔理論,整理出幾條「後悔法則」。其中一條是:後悔的情緒,與「即將結束」及「失敗」的感受相關—當事情越接近尾聲,而結果將是以失敗收場的話,就會越覺得後悔(e.g.銀牌得主錯失金牌而後悔)。第二條法則是:後悔與責任感正相關—當你對賭局結果越有把握,結果未如預期時你會越後悔。

還有一條後悔法則:當人們必須在「已確定的事」(現狀、不採取任何行動的狀態)和「賭局」之間做選擇時,也會特別後悔。

這也許解釋了為什麼很多人遇到問題會猶豫不決,或寧可遲遲不願採取行動 p.27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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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收益,會想規避風險;面對損失,則會傾向冒險 

人們並非在不同事物之間做選擇,而是在不同的描述之間做選擇。 p.290-29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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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尼爾認為,在可得性、代表性及定錨這三條捷思法則之外,應該還有第四條捷思法則,他後來稱之為「摸擬性捷思法」(simulation heuristic),指的是未實現的可能性對人類心智的影響。p.3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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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七九年一月敕,他寫了一則備忘錄給阿莫斯,標題是「橡皮擦計畫的狀態」(The state of undoing project)。「我花了一些時間設計各種災難,然後再用各種方法抹除它們。」他寫:「希望找出各種抹除的模式。」p.317

「抹除法則」其中一個法則是:需要被抹除的元素越多,心智就越不會去抹除。例如,要抹除一個人在地震中死亡的記憶,比抹除一個人被閃電擊中的記憶更困難,這是因為要抹除一個人在地震中死亡的記憶,就必須同時抹除這場地震所造成的一切損害與傷亡。「一個事件所導致的後果越多,要抹除這個事件所必須做出的改變就越大。」

另一個法則:時間過得越久,事件就越不可能改變。隨著時間過去,任何事件所引發的後果會不斷累積,要抹除的記憶就越多。當要抹除的記憶越多,我們的心智就越不願意試著去抹除。這或許是為什麼時間可以治療傷痛的原因,因為時間久了,人們就會越覺得這些傷痛是無可避免的。p.318-3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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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熟悉阿莫斯、也看過阿莫斯跟丹尼爾互動的朋友來說,納悶的不只是他們兩人的關係不再親近,而是他們之間曾經那麼親密。「丹尼爾不易親近,」佩爾希.戴爾康尼斯說:「阿莫斯則是在任何場合都能侃侃而談,他們兩人之間的化學反應是如此強烈,言語無法形容。兩人都相當優秀,他們之間微妙的交互作用,本身就是奇蹟。」p.345-346

兩個男人要維繫感情比經營婚姻更困難 p.34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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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就像一本書,雖然是一本很薄的書,但不代表就不是一本好書,照樣可以是一本非常好看的書。 p.36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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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 Book 27 橡皮擦計畫 The undoing project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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